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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樹錦:要等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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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樹錦:要等下去

跟小章對望一眼,醫生找不到合適說話,因為要說的話不容易說。
可惜話總是要說:「對付這癌症我們已用上了六七種不同方案,有成功也有失敗,已過了三年多,相信應該是停下來的時候。」
小章很鎮定,問道:「醫生,我是否『無得醫啦?』」
醫生說:「我不會用這字眼,停了化療主要因為它已無效,現今腫瘤雖已轉移至左右雙肺但也不會即時致命,這段時間還需用不同醫療手段維持良好狀態。」
「最終還是死亡。」小章老實不客氣地說。
「每個人都一樣,你會死我也會。」醫生也老實不客氣。

小章想了一會便問:「女兒下年三月結婚,我能等這麼久嗎?」
醫生也想了一會便問:「她可以早點結婚嗎?」言下之意明顯不過,因雙肺已有大部份受腫瘤影響,現今肺功能尚可,但只需遇上細菌感染,簡單肺炎也可奪命,面對流感季節,試問醫生又何來信心讓病人安然渡過。
小章這會想也不想便說:「不用改,酒店已訂好,不能改了。」
醫生明白她心所想,故也不勉強,決意小心處理便可:「DO THE BEST AND HOPE FOR THE BEST」也是醫生的做人道理。但每次覆診見面時醫生總會忍不著問:「真的不改日子?」

事實上女兒陪診時也清楚說明她為了母親很願意改期,儀式不再重要,最重要是母親安心見到女兒出嫁,只是堅強的小章刻意要等下去。
如此這般,她曾多次進出醫院,有時要抽肺積水,有時要注射抗生素,每次她都勇敢面對因她很清楚她要等下去,為了見證這天的來臨,她要好好地活。最終她成功了,帶著氧氣及勇氣,她親眼見到女兒出嫁。
事後覆診時她告訴醫生當天如何高興也如何氣促,招呼親友不久便要回到酒店房間休息和吸純氧才能維持下去,正當她興高采烈地陳述當天的快樂時,她突然停下來,靜了一會,幽幽地問:「兒子下年結婚,我可以等到那天嗎?」
醫生跟她對望一眼,輕聲道:「我們走著瞧吧!」
然後忍不著便問:「他可以早點結婚嗎?」

by莫樹錦醫生(逢星期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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