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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樹錦:客觀地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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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樹錦:客觀地愛

罕有病情,不是聞風喪膽,而是聞掃描而喪膽。磁力共振掃描顯示,腫瘤貫穿鼻腔和頭骨直接侵入右前額葉(Frontal Lobe)。不但如此,短時間內腫瘤亦已擴散至淋巴結和多處骨骼,生長速度驚人。

耳鼻喉科和腦神經外科醫生加緊工作,早已證實是罕有的神經線荷爾蒙小細胞腫瘤(Neuro-Endocrine Small Cell Carcinoma),是很惡的惡瘤。有見及此,腫瘤科醫生當然不會怠慢,當天見病人便已計劃翌日開始化療。一定要趕快,要不是腫瘤再長大或出血,腦部便會即時受損、性命也可能不保。病人才40多歲,以往身體健康良好,故此絕不容半點差池。

當晚跟病人和她丈夫解說清楚,緊張病人也樂意接受,因明白這可能是她活命的唯一途徑。可是一夜過後,醫院護士來電說病人改變主意,不想化療並要馬上出院,聽後如晴天霹靂。我心裡有10萬個為甚麼,不顧手頭工作便立時趕回醫院查看究竟。

「為何改變主意?」醫生滿臉疑惑地問。

病人歉意地回答:「不是我不想!」她停一停才再尷尬地說:「是媽媽不准。」

意想不到的答案,醫生摸不著頭腦。眼前絕不是兒科病人,要治療又何須父母允許。原來當夜她把病情告知母親,當然大為震驚,立時聯絡上自己的老中醫,這老醫師不用看病人也不需看掃描,電話中已確定可以治癒惡病,還說化療這玩意只會破壞好細胞,故不宜接受。母親深信不疑便逼著女兒放棄化療選擇中醫。

醫生相信解鈴還須繫鈴人,便說:「可以約見你母親嗎?今晚7時我再回來。」真理不外乎事實,解說清楚她定會明白接受,可惜醫生再一次錯了,母親沒有出現,病人也決定出院。

空跑一趟無所謂,病人性命卻岌岌可危,心裏不大好受。母親出發點是為女兒好,希望把認識中最好的給女兒。只可惜她不明白自己認識有限,只以主觀辨別好壞,未能客觀地分析事情,便對女兒施以壓力強迫她改變治療決定。女兒也有點愚孝,押上自己生命作賭注。她可能沒有想到,一旦因缺乏有效治療而失救,這也會對母親造成極大傷害。
愛是美事,但缺乏客觀的愛便可能會釀成壞事。

by莫樹錦醫生(逢星期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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