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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活下去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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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活下去(四)

馬路中央兩人四目交投。何 Sir為眼前秀麗動容,可惜頃刻間美貌便被強光吞嚼,他只見強光快速地射向他們,當他驚覺是一輛失控跑車時已太遲,他倆呆在當場沒法走避。
何 Sir只可本能地一手抱起 Jeanie,就如抱起他最心愛東西,然後背向這極速強光,盼望這血肉之軀能付以保護。
一起活下去(四)

一起活下去(四)

砰!兩人隨着巨響升空,何 Sir實難想到他們第一次擁抱是在空中;他嗅到秀髮香氣,可惜美好感覺很快消逝,取而代之是一生從未經歷過的痛楚。他左肩在十公尺外首先着陸,骨頭與肌肉同時被撕裂粉碎,衝力繼續讓他倆在柏菁路上翻滾三公尺始停下。他們停下來,失控的車輛卻沒有,超過一噸重的鋼鐵繼續無情地輾踏他們。
劇痛由左肩蔓延全身,何 Sir仍緊緊抱着 Jeanie。視力已很模糊,看不到她臉容,只感到她仍在懷中,想開口跟她說話但發不出半點聲音,他很想對 Jeanie說:「你要活下去……要活下去。」昏迷是大自然的憐憫,當身體遭遇極度煎熬時,腦袋便會自動關閉。這不外是逃避苦楚的最佳辦法,醫生學會了用麻醉藥讓傷者能在昏迷中度過最困難時刻。
何 Sir當然不會知道昏迷多久,他也不會記起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事。醒來第一種觀感是光亮──柔和的光;隨後是聲音──無意識的聲音。當他嘗試移動兩手,雖是劇痛,何 Sir實感到慶幸,起碼他仍活着。
蘇醒是康復的第一步,也是最輕鬆一步,隨後日子是痛苦與毅力的交戰。不少日子何 Sir寧願處於昏迷狀態,幸好照顧他的醫療團隊十分專業,痛苦日子也勉強熬過去。
照顧他的前線醫生也姓何,是矯形及創傷外科第三年 Resident,身高六呎多,在病房裏很顯眼。
「醫生,你打籃球嗎?」一天何 Sir好奇地問。
「當然打,中學大學都是校隊。」醫生以此為榮。「你呢?」
「應說以前也打吧。」何 Sir苦笑,繼續問:「我點算過,身上有五條管子,三塊石膏和四個長傷口,我有機會復元嗎?」
「當然有。」醫生爽朗笑過:「你已很命大。你進院時斷了七條肋骨,斷骨刺穿左肺引致氣胸;脾臟破裂大量出血,要把脾臟切除;左肩臂骨折斷,引致 compound fracture。你讓我們忙了一整晚。」說後他雙手交臂好像在欣賞自己所創造的藝術品。
「那我甚麼時候可以下床走走。」何 Sir隨意地問。
醫生的笑容卻因此而變得僵硬。(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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